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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对相亲相爱的祖孙俩,在短短十几天的时间里,完成了从抱头痛哭同病相怜,到冷战反目,相看两相厌,迅速走到了现在的针锋相对视如寇仇。
老王妃觉得,不管她为了什么,她这些年,对晏亭月仁至义尽了,晏亭月但凡是个人,不孝顺谁,都应该孝顺她才对,任打任骂任劳任怨都不足以偿还她对她的宠爱。
而晏亭月却觉得,她对她好,是别有用心的,是算计,根本就不是真心的……如今又害她沦落到了这步田地,脸都撕破了,她凭什么孝顺她?
再说了,她现在完全是数着日子等死,还不是怎么痛快怎么来,为何还要伺候这么个老虔婆?
晏亭月本来没想要什么孩子。
她听旁人说过,在肚脐里塞麝香就不会怀上,可是事情爆发的太快,她还没叫人去买麝香呢,就听说晏时玥出事了。
也幸好没有买到,如今,她全靠着这个孩子,才能苟活于世。
昨儿太医把出滑脉的时候,她真真儿是松了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将来会去母留子……可是她有什么办法?
反正她现在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想闹腾,那就来啊!
大年夜就这么过去了。
隔天老王妃午睡醒来,翻了个身,正要叫茶。
却听到后窗那边,几个下人正在说话:“听说咱们家找回来的那位五娘,封了皇公主呢!”
老王妃到嘴的呵斥,登时就停了,瞪着眼听着。
“哦?”下人道:“为何封皇公主?五娘不是安王府的孩子么?就算皇上喜欢她,封个公主也就算了,居然还能封皇公主?”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下人道:“听说鉴玉司鉴血亲的时候,验出来了两对血亲,皇上和皇贵妃,二爷和夫人,全都是她的生父生母。”
“竟有这种事?”
“当然,我怎敢说谎,圣旨都下了,说此事从来没有过!”
“看来这位五娘,真的是福娘娘呢……”
“嘘!”那人放低声音:“当然是福娘娘了。要不咱屋里这位,能用借福的法子,续了命?”
他叹了口气,“其实要叫我说,这事儿是办瞎了。当长辈的,这么对小辈,落个不慈的名头,可要是小辈先知道了这种事,不是应该主动要求借出福气么?要不然,还能眼睁睁看着长辈病死不成?再说了,福借来了,她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对她又没什么妨害。”
“说的也是,有些事情啊,就看怎么办,咱们家这位老王妃啊,就是太老实。”
老王妃静静的听着。
没想到那搅家的小蹄子,竟有这么大的造化!
她在后宅里混了一辈子,最擅长的就是这种伎俩,她当然看的出,这两个人是受人指使,故意传话给她的。
可是那又如何?他们既然提到圣旨,就不是说谎!
他们说的没错,要是小辈知道她病重要借福,根本不能拒绝!别说对她没什么妨害了,就算叫她用命换她的命,她们也不能拒绝!
否则就是大不孝!
一个大不孝的人,怎么能当福娘娘?
这个事儿,她倒是应该好好利用利用才是,若是利用好了,她回到王府,重享尊荣,不是难事。
老王妃阖上眼,静静的盘算起来。
…………
宫里的日子,说真的,不咋滴。
各种规矩礼仪,见面各种闲磕牙……明延帝这个皇帝,大年初一还有大朝会,一年到头都不能睡个懒觉谁敢信?就这种高危高压的职业,也不知道为了啥人人都想干。
还有公主这边。
宫里还未出嫁的,只有六公主和七公主、八公主,没有封号,都比她年龄小。
毕竟,认祖归宗之后,她的生辰也明确了,今年的八月十五,就满十五岁了。
六公主与她同年,十二月份的生辰,七公主小一岁,八公主才满周岁,忽略不计。
六七两人一起过来拜访了她。
第一次见面,晏时玥就有点不爽,决定以后都不用再见了。
毕竟是年龄小,养尊处优,没有经过生活的捶打,还不能很好的掩饰情绪。
那种自恃身份的高傲,那种纡尊降贵的委屈,那种对她行为规矩的鄙夷……跟她们脸上刻意的亲热和讨好形成两个极端,叫人看的尴尬癌都要犯了。
其实明延帝这个人,对儿子都算得上精心教养,对公主却不怎么理会。
毕竟这个年代,教养闺女是主母的职责,就算在民间,一家之主也很少管闺女。
极度的自卑就会催生极度的自傲,被忽视的久了,就会更加喜欢讲排场讲体面,架子十足。
晏时玥也懒的跟她们计较,但也不喜欢她们就是了。
三人话不投机的聊了一会儿,她家阿娘就来解救她了,晏时玥进去就扑过去抱了她一下:“阿娘你可真厉害,你怎么知道我们聊不到一起去?”
皇贵妃嘘了她一声,轻声笑道:“谁跟她们也聊不到一起,好在也没什么机会多聊,应付应付就过去了。”
她看了她一眼,失笑道:“你在宫里待了这几天,就跟绳子拴着的猴儿一样,我怕你忍不住当场发作,赶紧叫人把你带过来了。”
亲妈!
真·亲妈!有你这么说你闺女的么?怎么说将来也是倾国倾城的人设啊!
但晏时玥不得不承认她说的对。
她又在宫里勉强的多待了一晚上,瞅着明延帝不在,就出了宫。
大年初六,德善园正式开业,炮竹还没放完,客人就纷纷涌了过来。
除了闲的发痒的纨绔之外,年前年后,多有外地举子到都城,参加之后的会试。
一到这种时候,到处都是各种诗会酒会同乡会,于是沾了“德善”二字,又是以棋牌娱乐为主,相对略雅的德善园,顿时就成了他们的首选。
晏时玥一回家,就发现家里收了不少帖子。
很多是秦州士子投进来的,有给她的,也有给许问渠、唐时嵘,甚至霍祈阳的。
许问渠和唐时嵘都不喜钻营交际,哪怕将来入仕,也不走这种长袖善舞的路线,所以从来不去参加这种聚会。
但许问渠还好说,一直在家里不出门,唐时嵘去国子监,居然叫人拦了好几回……叨叨叨的就是不走。
毕竟这年头交通不便,会试三年一次,十不取一,落了就要回去再熬三年,也不能怪这些人想尽办法的钻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