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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太平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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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雪荣脱下外套,塞给徐明朗,接着要脱卫衣的时候,被徐明朗按住了手。

    “你干嘛?!”

    周雪荣把徐明朗的手拨开,拉开了卫衣拉链,后面坐着的几人也不知道周雪荣打算干吗,只是看着他把卫衣也脱下来,开始按 摩两腿,放松手腕脚踝,像是在做热身。

    “哥,电筒。”

    徐明朗下意识伸出手,顿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你干嘛?”

    “想所有人能出去,还有一个办法。我去一楼,拿煤气罐,想办法把墙炸开。”

    “三根曳引绳,全都断了,你飞上去啊?!”徐明朗用光晃着电梯间,却突然意识到周雪荣要怎么做了,声音低了下来,“不行,不行太冒险了......你刚清醒,体力消耗又大,或者可以我来......”

    周雪荣回绝:“你不行,你身高不够。”

    不光是徐明朗,除了周雪荣外,其余人的身高都不够。医院的电梯为了容纳轮椅、担架,体积比一般的电梯要大,要想在这么宽敞的空间里徒手攀爬而不滑落,就要保证臂长和手长足够。

    这件事确实只有周雪荣能做到。

    徐明朗担心周雪荣的安危,可当下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身后传来女孩安心的长呼一口的声音,还有老赵兴奋的絮叨声。

    “可是,就算你真的能爬上去,又要怎么把煤气罐背下来?罐子很沉的,一旦失去平衡,你会摔死的!”

    赵东祥一看徐明朗的态度,生怕周雪荣改主意了,立刻上前劝道:“我们几个里面周小哥身手最好,再说也不是光为了我们,人家自己也是要找出路的嘛。”

    徐明朗反嘲道:“按你这么说,周雪荣身手那么好,他自己爬上一楼就可以走了,干嘛要再下来?”

    赵东祥这番话可谓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他尴尬的呻吟两声,还是叶嘉雯主动打圆场:“周大哥已经不是第一次冒着生命危险救我们了,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但是我真的很谢谢你,如果之后能一起出去,我做牛做马都会报答你。”

    徐明朗觉得自己听错了,他好像听见周雪荣小声“哼”了一下。

    叶嘉雯提议道:“那个,我们要不要把衣服脱下来,拧在一起做绳子啊。”

    “我倒是没问题,但能捆得牢吗?要是把煤气罐掉到井里,我们可就连底牌都没了。”苗放说。

    “这个不用担心。”周雪荣掏了掏斧袋外侧的小口袋,然后从里面抽出来一捆码得整齐的尼龙绳,绳子两端自带金属扣,是专业的登山攀岩绳索。

    于浩怀坐在原地,表情怪异。

    苗放惊呼着走过去:“哇——老哥,你的真实身份该不会是摸金校尉吧?”

    周雪荣根本不知道“摸金校尉”是什么,他把绳子缠在臂膀上,用嘴咬住手电筒,长腿一迈,直蹬电梯井内侧墙壁。

    “小心!”徐明朗心都提起来了。“你慢点啊。”

    周雪荣把四肢调整好角度,手脚配合着往上移动,动作麻利的就好像深渊并不存在。

    苗放忍不住惊叹:“我去,这是什么战士?!怪不得长这么大个儿,浑身是胆啊......”

    徐明朗被弄得心烦意乱,推了一把旁边的少年。苗放是个不会看眼色的,还在喋喋不休,似乎是真的感到兴奋。

    徐明朗虽然知道苗放口无遮拦的毛病,多半是被父母惯大的,但说到底人不坏,只是这种看热闹的心态让他感到心寒。

    他转头,压抑怒火说:“小朋友,你能不能闭嘴,周雪荣是在玩命,不是玩游戏。”

    苗放也知道自己有点过分了,但还是装作满不在乎的说:“开个玩笑而已,人家都没说什么,你那么着急干嘛?”

    叶嘉雯劝道:“苗放你少说两句了,周大哥现在很危险的。”

    苗放那点兴奋劲儿卸了下来,走远坐下来,小孩似的谁也不理。

    徐明朗留在电梯口,想问问周雪荣怎么情况样了,却又怕对方分心,只能咬着拳头张望。

    周雪荣已经消失在了一楼电梯口。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却始终不见周雪荣的身影。徐明朗担心幕后之人又会布陷阱,一会儿又担心一楼还有丧尸或是蜘蛛怪,便心如火焚。

    赵东祥看了眼手机:“这都过去十五分钟了,煤气罐放的位置离电梯口又不远,周小哥怎么还不下来啊?”

    这话刚一讲完,于浩怀坐不住了,他走到电梯口,大喊两句:“周雪荣!你在吗?”

    徐明朗问道:“你几个意思?怕他跑了?”

    “人之常情。换成是你,被困在活地狱里一整晚,一旦看到出口,也会失去理智。”

    “别把每个人都想的和你一样。”

    “但愿像你说的。”

    就在二人沉默当中,电梯井里突然垂落了一个煤气罐,泵口和两边胶圈上缠绕着尼龙绳,看得出绑绳手法专业,使两头受力相当,令其垂下时可以保持平衡。

    井里传来周雪荣的吆喝:“哥,接一下。”

    徐明朗心中一喜,一来是确定了周雪荣的安全,另一面又打了身边这人的脸。他懒得再呛声,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了。二人于是合力把煤气罐连带绳子一块取了下来。

    不过一会儿,周雪荣也安全着陆。

    赵东祥止不住的惊叹,大家伙儿也都心情愉悦,称赞周雪荣的声音轻快而真诚,不难想象他们此时的心境,还有什么比即将逃出生天更让人放松的呢。

    有了煤气罐,新的难题又出现了。

    赵东祥拍了拍罐子说:“煤气罐是有了,但怎么才能把墙炸开啊?这医院的墙估计都很结实的......”

    于浩怀答:“煤气罐爆炸的威力相当于150公斤TNT炸药。”

    “TNT炸药是什么啊?”

    “这么说吧,一公斤TNT炸药,足以炸毁两层楼房。”于浩怀转而说,“所以说,现在要担心的不是墙炸不透,而是怎么才能保证自己不被炸死。”

    徐明朗想到了太平间。

    “或许,我们可以躲到冷藏柜里?”

    几人听到冷藏柜几个字,都是一阵恶寒。

    “哇不是吧,那儿放死人的啊,大哥。”苗放说。

    赵东祥说:“哎特殊时刻,特殊对策,我倒不嫌弃挤在死人盒子里,就是之前有点吓到了......冷藏柜里那么黑,又是放死人的,谁知道还会不会有什么脏东西啊......”

    赵东祥好不容易熬到这一步,这一晚的恐怖回忆足够他创后应激了,现在缩手缩脚的也能理解。

    苗放嘀嘀咕咕:“说那么多,还不是怕。怂。”

    徐明朗对其他人说:“好了,别说话了。都过来帮忙。”

    苗放问:“怎么帮?”

    “怎么帮?当然是搬到墙边上了,不然炸你自己?”于浩怀回。

    手电光照了一圈四周,四个男人合力将煤气罐搬到了离停尸房最远的墙边,徐明朗又有担忧了。

    这里毕竟是地下,会不会爆破引起楼房坍塌?虽然他们可以躲在冷藏柜里,可如果真的发生坍塌,他们搞不好就真的可以躺在冷藏柜里一辈子了。

    事到如今,他们唯有放手一搏。

    可最关键的一点是,谁来引爆煤气罐呢?

    徐明朗第一个想到自己,倒不是他真的大无畏,只是他怕周雪荣又抢在前头。在所有人当中,周雪荣的体力消耗最大,引爆煤气罐的事又那么危险,所以这次换他......

    众人走进停尸房,黑暗给原本就充斥着死气的房间带来更深的恐惧。冷藏柜里的抽屉都是打开的,上面什么都没有,有种诡异的仪式感。

    叶嘉雯两手合十,小声念叨“无意打扰”。苗放嘴上说着“封建迷信要不得”,但听他颤抖到九曲十八弯的声音,也是在强撑。

    所有人走到柜子旁,却没有下一步动作。

    散发寒光的冷藏柜抽屉,让人不难想象躺在上面的感觉。

    冰冷、坚硬。

    死去的感觉是否就是这样?

    “那,我先吧。”叶嘉雯说着,竟坐在了金属板上,转动身体,躺了下去。

    苗放不甘示弱,躺在了叶嘉雯旁边的的板子上。赵东祥唯恐自己留下来引爆煤气罐,这会儿也忘了害怕,躺了上去。

    徐明朗这时出声:“引爆的事,就交给我吧。”说完要走,被周雪荣扣住了手腕。

    “哥,别......”

    “我说了这次换我......”

    于浩怀无奈说:“这次我来吧。”

    徐明朗都要怀疑自己听错了,问:“你?”

    “你俩腻腻歪歪的有完没?再说了,一点常识也没有,引爆煤气罐又不是点鞭炮,一点就着。”于好坏一摊手,对徐明朗说,“打火机给我。”

    徐明朗摸出打火机交出去,在诧异当中看着于浩怀走出房。他选了对面的一个冷柜,躺了下去。

    周雪荣开始一个个将人推进柜子里,叶嘉雯发出恐惧的呻吟,因为隔着个铁盒子,所以听起来闷闷的。苗放乱叫道:“叶嘉雯,你别大喘气啊,里面空气不干净,躺过尸体的。”

    三人全被推了进去,说话声却变得密切,多半是因为不安,想用言语交流增加安全感。

    终于轮到徐明朗。

    身下冰冷的钢板穿透棉服,带来冰冷的气息。他等了好半天,周雪荣一动不动。他能感到对方在注视自己,于是他出声提醒。

    “周雪荣。”

    接着有温热的液体滴落在他脸颊。

    那个身影倾覆下来,有干燥温热的东西覆盖塞他的双唇,挪动时甚至带给他刺痛。

    那算不上是吻,只是两片干燥的粘膜贴合在一起。

    当徐明朗冒出这个念头时,对方却像故意打破这个念想一样,那个吻 很快变得濡湿 而急迫,舌头钻进了他的口,他因为过于震惊而没做反应,任由自己的嘴唇被肆意碾压掠夺。

    徐明朗终于意识到对方在和自己舌吻 ,想要闭上嘴却已来不及,他的脸颊被对方用手钳制着,被迫张开口,与对方交换唾液,口腔里被异物探索的感觉非常不真实,他能闻到头顶领口里散发的复杂味道,让他瞬间感觉自己是在原始森林,他们都是某种动物,不需要语言,也不需要思考。

    单单听从本能。

    听从本能的去厮杀,去活下去。

    徐明朗舌侧的疮口被舔 弄的越发疼,他疼得直哼哼,却诱发了对方骨子里的施虐欲,疮口被加大力度的顶 弄,反复缠绕着,他双臂被禁锢在柜子里,没办法抽出手推开周雪荣,只能奋力把头扭到一边,表达对这种“酷刑”的不满。

    “你们都躺进去了吗?我突然有点害怕了,朗哥,你在吗?”叶嘉雯的声音从柜子里传出来。

    苗放也跟着抱怨。

    徐明朗耻感爆表,无奈的想“在一片漆黑的停尸房里做这种事,真的不会遭报应吗?”

    周雪荣停下对疮面折磨,改成吮吸徐明朗的下唇,直到徐明朗自己都能感觉得到,嘴唇被唾液浸润透了,对方才终于肯停下来。

    “总感觉,这样好像......哥真的已经死了一样。”

    这是徐明朗被推进去前,所听到的最后一句。

    很久之后,徐明朗终于明白这句话的含义,只恨自己没能回应那个吻,又或是挽留对方,说上一句“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