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防盗中, 请稍后或补订阅 翡色往日里虽借了些张淑妃和张瑶琴的势, 可还真没胆大包天到不把姬月白这二公主放在眼里。她见玉暖过来传话,便也慌忙收拾了手上的活计,立时赶了去。
其实,无论是玉暖还是翡色,心里都觉得这是姬月白想要借题发挥,寻个软柿子捏一捏, 顺势发泄下自己憋屈的怒火罢了——说到底, 二公主总也是斗不过张淑妃这亲娘的,她到底还是个孩子, 还有些个孩子气, 容易迁怒旁人, 这会儿估计也只能找翡色这样的下人出个恶气了。
也正因如此, 翡色早便在心里做好了心理准备:左右就是被人骂几句出气罢了,对于她们这样的宫人实在是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 只要不把当初得了的东西再还回去, 她也算是得了实惠, 挨几句骂也是不痛不痒的。
事到临头, 翡色心里想了又想, 到底还有几分惴惴, 便悄悄把姬月白那只叫雪团儿的波斯猫给抱上——这猫是二公主特特管张姑娘要的,反正张姑娘如今人也不在, 她们几个养着也是麻烦, 倒不如抱回去还给二公主。指不定, 二公主看着这猫儿,一高兴,便不与她这做下人的计较了。
果然,姬月白见着翡色抱来的雪团儿,脸色倒是好了一些。
翡色行过礼,忙不迭的便要把怀里的猫递回去,口上道:“雪团儿约莫也是惦记着公主,这几日吃的用的也少了许多,偏张姑娘也出了宫。奴婢几个思来想去,只好把它抱回来给公主了。”
猫确实是虽然十分凉薄也极认人的,翡色一松手,雪团儿便从她怀里扑腾下来,踩着优雅的小猫步,窜到了姬月白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蹭了蹭,然后才很是骄矜的哼哼唧唧了几声。
姬月白忍不住摸了摸雪团儿没有一丝雪色的皮毛,触感柔软光滑,雪团儿吃饱喝足就喜欢蹭一下人,软软绵绵的撒个娇什么的,这时候被摸得舒服了,忍不住也跟着喵了几声,声音拉得长长的,好像沾了蜜似的。
看着雪团儿那熟稔自然的撒娇姿态,姬月白到底还是禁不住的心头一软:上一世,雪团儿送了张瑶琴,张瑶琴却也没好好养着——她享受的是抢人东西的快感,东西抢到手了自然就没有最初的喜欢了。所以,没过一年雪团儿就死了,张瑶琴还故作姿态的哭了一场,倒是惹得人人安慰,反叫姬月白连哭也不敢哭了,只暗暗伤心,再也不敢养那些个猫儿狗儿。
如今从头再来,雪团儿看着倒是好好的。
姬月白摸了几把,想起了不少前世之事,心里倒是添了许多感慨,只是面上不显,随即便把雪团儿交给一侧的玉暖,转口道:“把它抱下去吧。”
说罢,她又漫不经心的挥了挥手,让玉暖几个在侧伺候的人抱着雪团儿都退了出去。
这般一来,殿中便只剩了姬月白与翡色两人。
姬月白抬起眼,仔细的打量起站在眼前的翡色。
翡色其实并不怕姬月白疾言厉色的责骂却是有些怵了这样平静仔细的打量,被她这一番打量弄得满心忐忑,生怕这就是暴风雨前的宁静。
然而,姬月白打量完了人后反到是笑了笑,指了指身前的一张矮金裹脚杌子,道:“坐下说话吧。”
因是公主赐坐,翡色便是满心忐忑却也不敢不坐,只得小心的挨着杌子的边坐下了。
这矮金裹脚杌子虽是十分的精致贵重,往日里也只有在娘娘公主跟前有些体面的宫人能坐,可终究没个椅背又矮了许多,这么坐着倒是叫人更添几分忐忑。
翡色只得小心问道:“不知公主可有什么吩咐?”
姬月白只一笑,似是漫不经心的闲话家常:“先不说我,还是说你吧——这回父皇是真发了火的,表姐三年五载怕也回不来宫里。只可惜你这样的伶俐人,守着个空落落的阁儿过日子,岂不是白费心血了?”
这话却是说到了翡色的心底:往日里,张瑶琴在张淑妃面前极有体面,她作为张瑶琴的贴身宫人自然也过得极好,皇上和娘娘也是常见的,时不时儿也能得个赏。可张瑶琴一走,她便也失了靠山,就像是眼下坐在小杌子上,无依无靠的.......也正是因此,她才紧抓着手里的东西不放,想着留些儿财物日后打点也是好的。
翡色素有心机,闻言便也跟着起了别的心思。她悄悄瞧了姬月白的脸色,试探着道:“奴婢自是盼着能够服侍公主左右的。”便是跟在二公主身边也总好过守个空阁等张瑶琴回来——还不知道能不能回来呢。
姬月白面上笑意越深,语声却也低柔到了极点:“我身边只玉暖和田蓝两个是用惯了的。偏田蓝又是徐嬷嬷调.教出来的,总想着回去孝敬徐嬷嬷这干娘.......”说到这里,姬月白抿了抿唇,似是意有所指,“只是,你到底是伺候过表姐的,真要调你过来,总也要有些个说法。”
翡色那是再机灵不过的人了,听到姬月白这话后立时便会过意:她到底是伺候过张瑶琴的,姬月白便是真想用她,心里多少也有些顾忌和隔阂。眼下,姬月白这做主子的有心,她这做奴婢的肯定也要识趣的交个投名状才是。
取舍不过是一夕之间,翡色转瞬便已从矮金裹脚杌子上下来,对着姬月白笔直的跪了下去。
她跪的毫不含糊,然后双手交叠,恭恭敬敬的给姬月白行了个大礼,郑重其事的开口道:“奴婢愿意服侍殿下,殿下若有差遣,奴婢必是万死不辞。”
姬月白故意顿了顿,直到她行完了礼,这才伸手扶了人一把,嘴上道:“哪里就要你万死不辞了?”虽如此,她还是顺势叫翡色附耳过来,压低声音交代了些事情。
翡色听着听着,长睫惊惶一颤,乌黑的眸子滴溜溜的转着,脸色都变了。她下意识的抬眼去看姬月白,咬紧了唇瓣:“殿下,这事实在是.......”
姬月白却断然打断了翡色的话。她的声音里还有未褪的稚气,但神态与语调却冷淡又直接:“这事确实是有些危险,可你应该也听过一句话:富贵险中求。我知道你和那些得过且过的宫人不一样,你是个有心富贵的人,也是个敢为富贵冒险的人——你明知道表姐去后你就无依无靠却还是敢为了些财物去借母妃的势,驳了我往回要东西的吩咐,可见是个有胆子的人。所以,我现在就问你:有没有胆子替我去做这事?”
姬月白依旧从容,提着笔不紧不慢的写完了眼前几个字,用细沙吸去余墨,最后再拿玉麒麟镇纸压住了宣纸。
收拾整齐了,她才抬手将怀里的雪团儿递给一侧的宫人,悠悠然的从椅子上站起来,起身往外走去:“走吧。”
玉暖被姬月白的态度感染,缓了神,跟着姬月白一起往正殿去。
因张淑妃这时候还“病”着,这会儿还拥被卧在榻上。
因张淑妃嫌弃昨夜里下过雨,外头风冷湿气,故而殿中窗扇都关得紧紧的。也正是因此,摆在榻案边上的药汤热气袅袅,却是熏得满殿药香。
姬月白上前去,面色如常的与张淑妃行了礼,仿佛从昨晚起便因张淑妃而挨饿受罚的不是她一般。
便是张淑妃看着也不由暗暗道:果然是天生的臭脾气,便是这样了,竟还硬着骨头不肯服软!
没等到女儿服软,张淑妃心里颇是不悦,脸上难免也跟着显出一些儿来。她抬了抬眼皮,看了姬月白一眼,指了指一侧的椅子:“坐吧。”
姬月白便一声不吭的坐下了,那模样真是故意装出来的乖顺。
张淑妃:“.....”她瞧着姬月白这模样就气闷——真是连句伶俐讨喜的话都不会说!
好在,她们母女也没等太久,不一时便听见从外面传来的击掌声和太监拉长了声调的通禀声。
张淑妃作为“病人”,这时候自然起不来身,但是其他人却还是起身接驾的。姬月白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状若无意的往立在一侧的翡色处扫了一眼。
翡色心里有鬼,立刻便注意到了姬月白的目光,眼神游移,秀容微白。
姬月白却很快便收回了目光,仿佛只是不经意的一瞥。
只听帘拢轻响,便见着皇帝阔步进了殿。
姬月白上前去行礼:“见过父皇。”
皇帝亲手扶了女儿起来,仔细看了她的脸,低声道:“脸色怎么这样难看?”他顺势将女儿抱了起来,掂了掂重量,总觉得自家女儿瘦了许多。
张淑妃闻言,心头一紧,不由抬眼去看姬月白。直到此时此刻,先前对女儿百般苛待的她总算是后知后觉的生出几分后怕来——要是姬月白与皇帝说起自己苛刻饮食的事情,这可怎么好?
姬月白自然是注意到了张淑妃紧张的目光,可她却还是状若无事的抬手去搂皇帝的脖颈,像是和人说悄悄话似的,小声的与皇帝诉苦道:“我,我担心母妃的病,昨晚上都没睡好,只顾着抄佛经给母亲祈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