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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修齐垂首, 郑重应道:“晚辈得陛下恩典,得以入宫陪伴公主进学,实乃天幸。但, 按旧例公主十四岁便不必入闻知阁, 此后便可出宫建府。晚辈虽不才却也知道‘吾生也有涯, 而知也无涯’的道理。”
说到底, 公主皇子都是皇家出身,按现代那说法就是毕业包分配的。所以, 公主皇子们这会儿读书习武什么也都是随便混一混, 反正皇子成年就去朝里办差,要是以后封了太子和藩王,自然也是各有各的去处;公主出宫建府后也有俸禄,只管找个驸马嫁了,安享荣华就是了......
若是皇子伴读, 还能借着一起读过书这样的交情, 日后在朝里借着一点儿皇子的威风。以往,那些做公主伴读的都是女子, 日后自然也能借着这名头拉高身价嫁个好人家,甚至还有直接嫁皇子的.......偏傅修齐他这个公主伴读是男的,他既不能如那些皇子伴读一般靠着与皇子的关系在朝里做事又不能如那些女子一般嫁出门去, 日后想必也是只能靠自己努力的。
所以,傅修齐的危机感也比其他人更强:他眼下固然可以跟着闻知阁的几位大学士学习几年, 可以后呢?经过姬月白的提醒, 傅修齐也醒过神来了:还是要趁早找个师傅, 以后出了宫也能跟着继续求学,日后按部就班的考科举入朝,想来也算是这时代最规矩的一条路了?若他找的这个师傅还有些人脉关系,入朝后的路自然也比一般人更好走。
故而,傅修齐眼下倒是想得极好:虽说以他的身份也许是攀不上谢阁老,可若是让谢阁老给他推荐位名师似乎也是不错的?
然而,谢阁老却是一笑:“这可不行,我那些好友各个都是心高气傲,早便不想收徒。”
他捋了捋下颔白须,重又抬眼去看傅修齐,倒是卖了个关子:“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傅修齐沉默片刻,不得不虚心求问:“还请阁老教我。”
“明年二月便是童试,”谢阁老抿了抿唇,压住唇角的笑意,不紧不慢的道,“你如今已十岁,明年二月正好可以下场一试,若是能得个童生,自是前途无量。我那些好友自然也不会拒绝收个天资卓越的好弟子。”
傅修齐简直想要苦笑:果然还是逃不过应试教育,哪怕传到古代,拜个师都得先去考试。而且,如今都已三月,到明年二月县试也就一年不到的时间,傅修齐可没有现代人对古人的倨傲——人家五六岁上学背书,受教育时间比他早多了,还有好多人老大年纪的接着再考,竞争压力可想而知......
只是,谢阁老既然都已经把话说到了这里,傅修齐自然也没有拒绝的余地。
而且,傅修齐回头一想也觉得有个功名在身也是好事,这便垂首应了:“晚辈明白了。”
谢阁老看着他这笔挺认真的模样,眼里倒是闪过一丝真切的笑意:若是傅修齐明年真能顺利考出个童生,他倒是不介意再多收个小弟子——只是平阳侯那个德行,他真要插手也是麻烦,自然要好好的试一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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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修齐从书房出来的时候,倒是迎面撞上一个少年。
那少年看上去与他年纪相近,面容俊秀,英气勃勃,一身劲装倒是英姿飒爽,整个人看上去神采飞扬,便如夏日骄阳一样的热烈。
便是傅修齐都不由得多看了一眼,顿住脚步。
那少年撞见傅修齐的目光,也略顿了顿步子,然后颇是礼貌的朝着傅修齐露出灿烂的笑容。
傅修齐也十分客气的回了一笑,让开半边,眼见着少年在下人通禀过后,步履轻快的进了谢阁老书房的门。
从头到位,这两人都没说话,更没互通姓名——毕竟,萍水相逢,问多了似乎也不好。
但是,待傅修齐随谢府管家走远了,这才开口问了一句:“适才那位公子是.......?”
谢府管家的态度似乎很平淡,沉静的应道:“是白将军府上的小公子。”
只怎么简单一句,傅修齐倒是立刻就明白了对方的身份:无他,白家的人和事在大周还是很有些名声的。
大周统共也就一个白将军,白家几代单传,传到这一代,倒是正好三世同堂。据说白老将军早便嫌弃自己没用的儿子,生怕宝贝孙子也叫带歪了,自己亲自手把手的把孙子带大的。而这位白小公子也是自小天资卓越,深得祖父教导,极有将才。
当然,傅修齐对于后半句话有些怀疑:毕竟算算年纪,对方比自己还小一岁,十岁没满的少年究竟是怎么看出将才不将才的?
不过,在这里见到白家小公子,傅修齐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后想的反到是另一件事:看样子,白家和谢家的关系似乎不错——那白小公子进书房时熟门熟路的做派,显然不是第一次来了。
傅修齐不知道的是,与此同时,白小公子白启也正向谢阁老问了一个与傅修齐类似的问题:“我刚刚在门口撞见了个人,谁呀?”
谢阁老看了白启一眼:“怎么,你对他感兴趣?”
白启笑了一下。他眉目英气,笑起来时真有一种飞扬的感觉
“有一点吧。”他扬起头,眼尾一挑,说起话来倒是欠抽的很,“我还是头一次见着脸长得比我还好的男人。”
谢阁老简直被他逗笑了,随口笑骂了一句:“你这油嘴!”
不过,谢阁老倒还真与白启说了傅修齐的身份:“是平阳侯的次子,姓傅,名修齐。”
白启点点头,嘴里倒是把这名字念了一回。
谢阁老位高权重事情也多,自然不可能真放太多心思在傅修齐的身上,很快便与白启说起正事:“你祖父那头近来如何?”
提起白老将军,白启也跟着郑重起来。他虽常做少年模样,但到底是被白老将军一手带大的,虽因着两家交好的缘故常往谢府跑,可此回却也是真有事。白启沉了沉脸,低声道:“我祖父埋在北蛮的内应传了消息来,说是北蛮汗王马上就要不好了。最晚明年,北蛮必要生乱,只怕要牵连边境。”
老王将死,新王将立,这永远都是最危险莫测的时候。
谢阁老的脸色也跟着沉了沉。他是彻底把傅修齐的事情给丢脑后了,满是皱纹的脸上似有无限的忧虑:“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
他虽然管的不是户部却也知道如今朝廷的底子有多薄——去岁秋汛南边遭了大难,已少了许多税赋,今春要治黄,户部还得要往外大笔大笔的掏银子.......年初杨首辅乞骸骨后直接便告病在家躺着了,眼下内阁里也是闹得群龙无首,这时候边境再要出个天灾人祸.......
唉,多事之秋,真是多事之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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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月白等了几日又几日,直到三月底也没等到平阳侯倒霉,只听说谢阁老牵头,领着工部诸人一同完善了平阳侯提出的治水方案,正好叫还留在外面的李侍郎依此治水。
所以,姬月白实在很怀疑傅修齐的解决方法。她忍了忍,还是忍不住问了傅修齐:“你上次说的解决方法?”
傅修齐自从上次去谢阁老府上交了治黄策论后便忙得很——联系卫二舅,找可靠木匠试做自行车,找可靠铁匠定制鸳鸯铁锅,饭馆选址,食材供应问题、调料配比问题.......甚至还有县市备考。
说真的,傅修齐真恨不得自己能和哪吒似的生出三头六臂,一头管一件事,省的每天忙得简直像个古代版霸道总裁。
当然,他既不霸道,也没霸道总裁那天王凉破的气场。
所以,他听到姬月白的问题后像是蹙了蹙眉头,像是走了神,然后才简略的回答道:“我把我写的策论交给了谢阁老。”
姬月白:“然后呢?”
傅修齐沉默片刻,这才耐下心来解释道:“像谢阁老那样的人,一点即通,我送了东西过去,他自然也知道我父亲剽窃之事。眼下虽不发作,可日后正碰着点儿事,一位阁老的不喜和坏印象总是够我父亲受的了,没必要紧盯着不放。”他有那么多事情忙着要做,哪里有功夫和平阳侯虚耗?
姬月白暗自道:所以,这就相当于是暗搓搓的去谢阁老那里告了个状?
这么想着,姬月白忍不住又问:“就这样?”
傅修齐摇摇头又点点头:“他让我明年去考县试,如果中了就替我介绍名师——不过,我看他言下之意:要是我明年真中了,他八成自己就把我收了。”
姬月白:“.....”
过了半晌,姬月白才道:“那你努力加餐饭,多多看书备考啊。”
傅修齐“嗯”了一声,眼睫低垂着,十分认真投入的看着手里的书卷。
姬月白见他一门心思沉迷学习,忍不住有些担心起自己的生意状况:“你之前说的饭馆和自行车怎么样了?”
傅修齐翻了一页书,很淡定的道:“饭馆的东西备的差不多的,不过还差一些调料可能要找胡商去买。饭馆的店面还没挑好,合适的比较少,还要再仔细挑了一挑,等真定下来了一定会先与殿下说一句。待开店了,说不得还能请公主去看看。至于自行车,下个月就能出第一个成品,不过这东西还得等木匠做出来后才能看出好坏和改进余地。”
姬月白深深的看了傅修齐一眼,深觉这人也是够厉害的,忙成狗样还能静下心来坐在这里看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