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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贵妃焦急的守在皇上的寝宫,跪坐在龙榻之前,看着一脸苍白的皇上,六神无主,按在床上的手指微微颤抖。
门口有声音传来,而后是见礼的声音,楚琉宸大步走了进来,看到他进来,兰贵妃的神色好看了几分,蓦的站了起来,“你……快看看,皇上……皇上突然之是晕过去了,是在用了我煲的汤之后。”
一边的桌上还放着一个盖碗,这应就好不是兰贵妃所说的汤了。
寝宫内,燃着宁神的檀香,楚琉宸才从华光寺主持的禅房出来,同样是檀香,似乎稍稍有些不同。
“宣太医了吗?”楚琉宸看了看左右问道。
“还……还没有……”兰贵妃眼眶红了起来,“皇上才用了汤就晕过去了,我……我怕出事……”
“贵妃既然怕出事,怎么不去宣太医?”楚琉宸厉声道,点头叫过小宣子去吩咐外面的人去请太医。
太医就在偏殿,过来很快,进来后看到皇上晕倒在床上,声息全无,吓得腿脚哆嗦。
“还不去看看叔皇的身体如何了?”楚琉宸方才已经探过皇上的鼻息,见太医不敢上前,冷声道。
太医不敢犹豫,急忙上前,待得伸手握住皇上的脉才松了一口气,方才那一刻他还以为皇上驾崩了。
“禀宸王殿下,皇上似乎服了一些不好的相冲的东西。”太医抬起头看向一脸冷削的楚琉宸。
“什么叫不好的、相冲的?叔皇的身体到底如何?”邵宛如镇定的道,兰贵妃在一边也不敢哭了,瞪大着眼睛看着太医。
“宸王殿下先别急,下官先给皇上个药方,马上服下去,会立竿见影的,幸好剂量不大,否则……”太医摇了摇头,也很后怕。
楚琉宸让太医把方子开了,偏殿有药,把药方给急匆匆进来的德荣,让他去煎药。
“兰贵妃今日为什么给皇上送汤药?”楚琉宸看向兰贵妃,眸色幽冷。
“我……我这阵子每天都给皇上炖了汤过来的。”兰贵妃的神色这时候安定了下来,想了想道。
“每天都送?都是这个时候?”楚琉宸扬眉。
“对,每天都送,汤是我自己炖的,就在我自己的宫里,还是我自己亲手炖的,不可能有人能在这过程中下药。”兰贵妃又想了想,肯定的道。
“食材是哪来的?”楚琉宸沉默了一下,继续追问。
“食材御厨房那里送过来的,我特意让人去挑了好的,挑选了之后,御厨房那里就会派一个小太监给我送过来。”兰贵妃柳眉紧皱的道。
楚琉宸沉默了一下,对身后跟着的小宣子道:“去,查一下御书房里送食材的小太监!”
小宣子应声退了下去,到外面吩咐人去查。
“是……有人故意往我炖的汤里面放了什么吗?”兰贵妃颤声道,“我……已经很小心了。”
“贵妃娘娘的小心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或者说从哪里可以看出贵妃娘娘的小心?眼下这事是如此,以前也是如此。”楚琉宸嘲讽
的勾了勾唇,“对于吃的方面,贵妃娘娘几十年如一日的不小心。”
“不……不是的……”兰贵妃嘴唇颤抖了几下,脸色立时变得惨白,抬起一双红着眼眶的美眸看着楚琉宸:“宸儿,你恨我我知道,可是当年我真的是不小心才中了她们的算计,喝下了对胎儿有毒的……”
“好了,别说了!”楚琉宸冷声打断了兰贵妃的话,伸手揉了揉额头:“眼下还是讨论叔皇的事情,你自己不小心,害的是别人!”
“我……我不是的,宸儿我那时候是真的不小心才会……”兰贵妃眼泪要落下来了。
“你……你别怪她,是朕无能……没有护着你们两个……”床上传来一个虚弱的声音,两个人回头,看到皇上已经醒了过来,伸着手似乎要撑起来。
兰贵妃急忙上前扶了他一把,把他扶起来后在他身后置了高枕。
“宸儿,你别怪你娘,这事……也是朕没护住你们……原本你娘要嫁的是朕,可是没想到皇兄横刀夺爱……之后-进了宫之后,对你娘也没珍惜,后来……你娘怀了你之后,又被人暗算,也是朕……的错!以致你生下来便差一点没命,只说先天不足养着你……”
皇上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落在楚琉宸的耳中,楚琉宸低下头,目光落在地面上,久久未语,听着皇上把当初两个人的事情清晰的说了一遍。
兰贵妃是先皇后,也是楚琉宸的生身之母,这事楚琉宸早就知道,在打听清楚这件事之后,对于兰贵妃就一直是很抗拒的,甚至深恨自己是兰贵妃的儿子,以先皇后之身,居然甘于下贱,为此他自暴自弃。
那一段过往是他拒绝接受的往事,也是他不愿意向任何人说起的一段过往……
“叔皇既然没事,儿臣就先回去了!”待得皇上继继续续的说完这段往事,楚琉宸才平静的向皇上告辞。
“宸儿……”兰贵妃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含泪祈求的看着楚琉宸。
“你先回去吧!”皇上还算冷静,看向楚琉宸的目光虽然也含着泪意,但还是挥了挥手,允许他离去。
楚琉宸转身大步向为行去,小宣子急忙跟上。
看着这主仆二个匆匆离开,兰贵妃哭倒在皇上身边。
“好了,别哭了,宸儿是个好的,就算一时不理解,但终究会明白的,你方才慌了去找他的时候,他不是也马上过来了吗!”皇上低声安抚着兰贵妃道。
“皇上,药煎好了!”德荣在外面低声道,药其实早已经煎好了,方才一家子在里面说话的时候,德荣很小心的退到一边,太医说了,皇上的身体没什么大碍,就是这药性相冲,一时间伤了才昏过去的。
“拿进来吧!”皇上点头。
德荣把药送了进来,服侍皇上把药用完。
“去查兰贵妃炖的汤的事情。”皇上冷静的吩咐道。
“是,奴才这就去办!”德荣恭敬的道,然后拿了药碗退了下去。
“你……你没事吗?”兰贵妃惊惶的看着皇上。
“朕没事!”皇上叹了一口气,拉着兰贵妃坐在床前,看着她虽然秀美却带着浅浅皱纹的眼角,“都是朕害了你!”
“皇上,不是的,我们……我们也是没办法……”兰贵妃又哭了起来,“可是宸儿……宸儿他是没错的……那么多年看到他一直挣扎在死亡线上,我……臣妾……心疼的宁可自己死去……可我不能死……我还要护着他……”
皇上从兰贵妃手中拿下她的帕子,轻轻的拭了拭她的眼角,柔声安抚她道:“宸儿现在好了,身体已经没什么事了,娶了一位他中意的王妃,也没有以前那么偏激了,以后只会越来越好,他会明白我们的。”
手落下,拉着兰贵妃的手,皇上的眸中闪过一丝回忆。
其实原本要娶兰贵妃的的确是他,并不是先皇,阴差阳错之下,兰贵妃才进宫成了先皇后的,待进了宫,先皇也知道了她和自己的弟弟有那么一段情,动怒了,于是兰贵妃这个皇后之位就空置了起来,被冷落在一边。
其他的嫔妃见先皇后受冷落,纷纷跳出来想踩她一脚。
兰贵妃在先皇宫里虽然贵为皇后,但其实日子并不好过,有一日皇上入宫偶遇先皇后在一处僻静之处哭泣,原想避过,但实在不忍心,就出来安慰她,两个人当时情动之下便做出了错事,珠胎暗结。
然后在先皇后怀孕期间却被人下毒,这孩子差一点点就没了,好不容易生下这孩子,却差点连孩子的命也没保住,不是先天不足,而是中了毒,在母体就被人下的毒,作用在了婴儿的身上……
之后先皇追查前朝余孽的时候,遇到了清郡王太妃,把她带入宫,这位一入宫便踩着先皇后的面子,一时间风头无二,如果不是先皇身体熬不下去,恐怕这位很可能踩着兰贵妃上位了……
“皇上,宸儿会原谅我吗?”兰贵妃继续落泪道。
“会的,他会懂的!”皇上又叹了一口气,手紧紧的拉着兰贵妃,“我们的儿子长大了,这么多年也该让他来挑担子了,这江山原本就是他的。”
“皇上……可他……”兰贵妃有些惶乱的抬头。
“他长大了,这很好。”皇上摇了摇头,制止了兰贵妃的话,眼底溢出一丝柔和,和他往日的强硬完全不同,“为了这个皇位,朕做的已经够多了,最近朕一直在想,朕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和宸儿,如果再不补偿你们,朕就算是到了九泉之下也是不安心的。”
“皇上……”兰贵妃的眼泪又涌了出来。
“这次朕若是好了,就带着你离开这里,带着你去外面走走、看看,这原是朕当初欠你的,这么多年委屈你们母子了!”皇上深情的看着兰贵妃,仿佛看着当初那个桃花树下,笑盈盈的少女,不求他的富贵,也不愿入宫为后,只想跟他长相厮守。
而他终是负了她的。
兰贵妃眼泪一串串的往下落,手紧紧的握紧帕子,仿佛握紧当初一个不可失现的梦境,梦境里一片彩虹,有自己有他,还有他们的孩子……